阿烈果的急奏

葉辛亞在一間溫暖舒適的房間醒來，醒來時已經天亮，溫暖的陽光充斥整個房間，他抱著頭（仍然隱約做痛），環視房內，家具除了衣櫃還有一台書桌，地板鋪了地毯。走到窗邊，他看到一片海，忍不住「哇」了一聲。

「我以為這世界上沒天堂呢…教堂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也有說對的地方，」葉辛亞開心的轉頭…

忽然感到一陣作嘔…一個感覺…令人不悅的感覺，讓人噁心、心悸並厭惡的感覺，此刻葉辛亞的頭更痛了，他發現這個感覺的「源頭」非常明顯，且集中…葉辛亞向後退了幾步，險些撞上窗戶。

這感覺不陌生啊！他緩緩的開了門，走出門外…發現到這個天堂的不是只有他一個人…

十來個，同樣受到這令人不安的感覺引響的人從其他房間走出，他們互看了一眼，大概都跟葉辛亞一樣…被不知名的人用不知名的方法帶到這裡。

「嗨，夥伴，昨晚有吃宵夜嘛?」他對面房間的一個身材修長，皮膚黝黑的男孩對他問，還有小到只剩一條線的眼睛。

「有啊，撐到吐出來…」葉辛亞上下掃視了這位前來搭訕的人，「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?」

「啊，我也想知道啊…我就知道葡萄酒問題，哪有人無端請那麼好的伙食，」忽然，那個男孩臉色一怔，「天殺的，你有沒有看到我的『魂』?」

「魂?」葉辛亞被他這麼一問嚇到。

「沃迦！」另一名年紀相仿，甚至稍微年長的少年出現在長廊一端，臉色上帶著焦躁，「你還沒死啊?這裡是哪裡?」

更多的人，全都是年輕人，出現在走廊上。

「雷恩，你也沒死，我的『魂』不見了！」沃迦表情仍鎮定，但眼神已經相當混亂。

葉辛亞打了冷顫，他對這種詭異的打招呼還蠻有認識的，應該說印象深刻，因為那是一段短期間內多次接近死神的經驗，而且他猜到了『魂』是甚麼。

「別緊張，你的『魂』還在你醒來的那個房間裡…」

沃迦憂心匆匆的進房尋他的「魂」，但走出來時卻帶著一把匕首。

葉辛亞差點沒昏過去，她的記憶裡只有一種人會視殺人工具為自己的性命，在加上他聞到那股味道，這兩個人都有腐爛薔薇的香氣！

「我有不好的預感，今天根本是大團圓，我剛剛還瞄到塔姿的身影…你還記得吧，被『父親』丟在農貝勒(巨港三大貧民窟之一)的那隻。」

那個腐爛薔薇！他不知道被這種毒草迷昏過幾次，這可是一種一接觸血肉就讓人全身麻痺的毒藥…沃瑪杜爾殺手的正字標記。當初一邊痛苦的攪拌著大鍋，一邊害怕不小心被迷昏後又會受到「父親」的鞭打…葉辛亞不禁發出冷顫。

「我剛剛也看到艾洛恩，在那裡，」沃迦指了遠方，那名叫艾洛恩的的人看上去非常年幼，他正東張西望，一樣也是一臉困惑，「我也搞不懂…艾洛恩的『契約』還沒解除吧?離開父親可以嗎?」

葉新亞也有很不好、很不好的預感，面前這兩個人，根本是…根本是…

沃瑪杜爾人！該死這種都市傳說一個巨港出生的混血兒別說看過，連講過一次話都可以算奇蹟，而葉辛亞現下就碰到第二次！

「而且那詭異的氣息是甚麼?」沃迦抬頭嗅了嗅，彷彿真的空氣中有甚麼味道，「讓我想到童年回憶啊…」

是啊！童年回憶，真是青澀年少最懷念的時光啊…

「去你的童年回憶…不過我也很介意，他這麼『招呼』我們很令人不舒服，要去找他嗎?」

沃迦忽然看了葉辛亞一眼。

「幹嘛?我又不會吃了你，瞧你那個樣子…」沃迦眉毛上挑，已經正在上下打量葉辛亞，他和雷恩交換了眼神，然後笑咪咪的說：「唯有死亡?」

最後一句話不是史塔雷恩語，但葉辛亞完全聽得懂！這是一句密語，用來確認族人的身分，他正猶豫要不要回應的時候，沃迦手放在他肩膀上，並清楚的傳達那微微的握力，他咕嚕地吞了口水。

「方能…永生…」他用馬杜爾語回答道，幸好發音還算標準。

「想騙誰啊，你根本沒有馬杜爾人的臉，」雷恩兇悍的回道，但沃迦反而摟住葉辛亞。

「別這樣，雷恩，說不定是混血…」沃迦不禁意的靠上葉辛亞的耳後，「我們都有嗅覺…別緊張…」他小聲的說。

「我的確是！」葉辛亞收到他的暗示，「我『父親』是庫魯瑪它的柴爾奇，他不是很願意跟我訂約，因為我有史塔雷恩人的血統…」

「是白犬。」太好了！雷恩似乎也聽過柴爾奇的名子。

「既然是兄弟就要好好照顧了，對吧，雷恩?」

但雷恩還是一臉狐疑。

「我不記得白犬有…」

「因為他很不想跟我訂約啊，他很不想，真的！」葉辛亞努力裝出他有生以來最無辜的表情，天知道自己曾經還被這位「白犬」用利刃抵住脖子。

沃迦把他摟的更緊了，「雷恩，與其在這邊質疑我們的好同胞，不如跟其他人…你看他們都已經去找『招待我們的人』了，繼續站在這裡也不太好啊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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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這件事發生在葉辛亞於巨港某餐廳打工時，當時他偷了不少錢跟食物，再一次偷竊時被抓包，匆忙從後門逃出，沒想到遇上一個沃馬杜爾刺客正在等一個老伯留遺言，那就是柴爾奇，克魯瑪它的沃瑪杜爾刺客。

「血祭的祭品是高貴的，必須留下遺言，閣下，您也必須留下你最後的言語，鄙人將會銘記在心中…在您死後…」

老伯驚嚇過度，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，此時葉辛亞剛好躲在小巷子中的貨物後面，不能往前，偏偏後有追兵…

「那個…救…救…」

「閣下，請您冷靜，並仔細說出…」

「救…救…」老伯驚恐的舉起他的手，「小…小…弟…弟，救救我…」

「他X的，自己死就算了還拖我下水！」葉辛亞在心裡咒罵，接著轉念一想，跟被那幫雇用童工的雜碎抓到相比，總比被冷血殺手刺死的好…兩相權衡判對之後，立刻奔向後門，卻被刺客抓住頸部。

那個老伯早就眼球上吊，嘴邊掛著一攤血，胸口一片嫣紅，悽慘的倒在牆邊，此時葉辛亞被勒住脖子，臉頰旁貼著一把冰涼涼的匕首。

「不要…不要…不要…」葉辛亞大吼，並且死命掙扎，「我不想死…放開我…不要…」

碰！門被打開…是後面追來的廚子和餐廳老闆…

「葉辛…」一群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到，那個沃馬杜爾刺客也愣住，然後半是懊惱半是無奈的散出一股殺氣。

「哥！！！！！！」葉辛亞沒命的大吼，「我不敢再打工了啦，我跟你回去，拜託別處罰我，你都幹掉老約翰了，就饒了我吧…拜託…」接著是發自肺腑的啜泣。

老約翰是誰?葉辛亞哪知道，他只知道這無厘頭的招式竟發生效用了…

「真的?」刺客沉聲低吼，歪著頭想了一會兒，又說，「那眼下諸君又該如何處置?你在這裡打工太恥辱，傳出去可不好吶…」

葉辛亞聽到這些話身體馬上鬆了一大半…傳言中，沃瑪杜爾刺客只會對他們的「祭品」客氣說話。

「你…你你你你你…」老闆鐵青著臉，指著葉辛亞，「你不要再回來了！我們餐廳沒留過你這個人，以後也別說你待過這裡！」

然後眾人小心翼翼的退回後門，老闆殿後，關起門的那剎那，刺客放下匕首，勒住葉辛亞脖子的那隻手順勢整個罩住他的臉，他聞到了一股甜到令人作嘔的香氣，刺客嘴巴靠在他耳邊：「算你機靈，幫我省下不少活兒。」

接著就拉著他離開…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
他們順著那份氣息…來到了一間看似餐廳的地方，餐廳裡有兩個大長桌，長桌的盡頭，那股令人作嘔氣息的來源，站著一名老男人。

「在晚個幾分鐘我就差不多要把你們除名了，先生們，」他臉上佈滿皺紋與傷疤，聲音不帶感情，「很高興你們循著本能就來到這裡，很好，我欣賞這種有警覺心的年輕人。」

葉辛亞認出他就是來監獄巡視的「大人」。

沃迦與雷恩毫不客氣坐了下來，大概也是看到已經有其他受召喚者坐在餐桌邊，沃迦還有禮貌的幫葉辛亞拉了一章椅子，他別無選擇的坐在旁邊。

接著，陸陸續續有更多的受召喚者…大多很年輕，不乏有十五歲不到呢小孩子，卻都是男生，除了…

「米奧亞尼娜，」綁著馬尾，一連傲氣的女孩在葉辛亞的右手邊坐下，作勢要跟他握手。

「呃…葉辛亞。」

米奧尼西亞看了看葉辛亞左手邊兩位男士。

「兩位，瑪杜爾人?」

「是三位，小姐，」沃迦靠在葉辛亞肩膀上，幫他介紹，「雖然長得不像，但我們都馬杜爾人喔。

馬杜爾人跟「沃」馬杜爾人，雖只有一字之差，卻有著天差地遠的區別，葉辛亞了解佯稱馬杜爾人只是為了低調。

「關門吧，」老男人下令，貌似守衛的人前去把門關上，鎖住。

環視整個餐廳，約莫有三十幾人，有的盯著演前的餐盤，有的忿怒的瞪著老男人，葉辛亞他也注意到老男人頭上有個旗幟，旗幟上畫滿了六隻烏鴉，分別在爭食一塊肉。

「各位年輕人，早安。我叫做加里昂，歡迎加入鴉群。不要問為什麼你們要加入，因為已經來不及了，不知道何謂鴉群?無所謂，只要你們發揮你們的才能就可以了，當然，我們也會挖掘這些潛能，你們只要為了鴉群奉獻，就會得到無上的獎賜。」

老男人停了一下，似乎在等某人說：放屁，我才不願聽你的！

不過沒人膽敢這麼做。

「但你們必須要遵守幾個規定，在整個群鴉聖殿…就是這座城堡中，不可以舉刀相向，不可以傷人、害人、騙人或其他偷竊等犯罪，我知道在外面，你們多半是惡名昭彰的罪犯，幹過許多無恥卑劣的事，但在這裡…不准！否則除名…不要逼我解釋何謂除名。

「我們會教你許多事，告訴你許多事，以往在外頭你們用以生存的工具，如今都被我們視為財產，既然是我們的珍產就該用在對的地方，我們會告訴你何謂對的地方。

現在，歡迎加入由史塔雷恩帝國開國者所設的刺客學院：鴉群，等一下你們會想用在這裡的第一餐，以及進行第一次的訓練…放心，這次的食物都是乾淨的。」

說完拍拍手，餐廳的門再度打開，一群服務生…不曉得服務生帶刀疤是什麼意思，推著滿在食物的餐車進來，其中一個服務生用響亮清晰的嗓音，一絲不苟的向老男人報告：「鴉首，餐廳以外之幼鴉已除名…」

「只有在座的才是幼鴉，他們本來就不在名冊上…」加里昂輕聲糾正。